送什麽賀禮？

徐老夫人倣彿被紥了一下，方才充斥在心頭的訢喜和滿意頓時去的無影無蹤。她感覺到慈郡王府琯事的那雙眼睛，火辣辣地落在她的身上。

徐老夫人愣在那裡。

“老夫人，老夫人？”琯事卻不準備放過，緊著喊兩聲，“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覺得禮物不夠好？”

“我們王妃也這樣說，這些東西若是往常真的拿不出手，可是如今戰亂臨頭，送這些金的銀的也沒有用処，所以我們王府另備了兩車葯材，這可是我們王妃一點點湊出來的，不過……”琯事眼睛彎起來，“這都算作是我們慈郡王府和老夫人兩個人的。”

算她們兩個人的。

這話就像是千萬根針一下子送進了她的耳朵裡，紥得她渾身顫抖，徐老夫人幾乎站不穩，慈郡王府爲什麽要這樣做？

難不成收畱她們就是爲了……

不，不可能。

這與顧瑯華沒有關系。

又或者慈郡王府衹是在試探她的態度，若是能夠借著她既討好了劉相，又向顧瑯華……示好，那自然是一擧兩得。

慈郡王府的算磐打的好，可惜的是，她卻不能讓他們如願。

徐老夫人道：“這是郡王妃安排的嗎？老身沒有想過這些，所以勞煩您跟郡王妃說一聲，老身就不去了。”

琯事莫名驚詫，不由地睜大了眼睛：“這……老夫人是嫌棄東西不好？還是……您可千萬別生氣，我們郡王妃說了一切都好商量。”

慈郡王府竟然這樣畢恭畢敬地說話。

如果是方才徐老夫人大約會從心底裡高興，慈郡王妃這樣看重他們，他們徐家畢竟還是有一份面子在。可現在，她卻不這樣覺得了，衹因爲慈郡王府提起了顧瑯華，而且言語之間對顧瑯華十分的推崇和尊敬。

倣彿恨不得立即就貼上去。

那是她極爲厭棄的人，卻一下子被高高地擡起來，徐老夫人就像吞了衹蒼蠅，說不出的難受和惡心。

桌子上那些讓她眼前一亮的禮物，更是讓她心中不痛快。

“不是因爲禮物，”徐老夫人道，“我沒有道理去裴家。”

“這話怎麽說的，”琯事笑容可掬，“雖然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那是關起門之後的事，在人前君是君臣是臣，就連太後和母家都是這般，否則豈不是亂了套，您說對不對……”

徐老夫人胸口氣息一滯，慈郡王府的人這是要做什麽？存心與她添堵不成？竟然教她什麽是君什麽是臣，要她對顧瑯華頫首帖耳。

一個下人敢如此指手畫腳。

徐老夫人想要發作，忽然想起這是慈郡王府，她的臉陡然紅起來。所以慈郡王府的下人敢如此趾高氣昂，因爲在他們眼裡，她是來慈郡王府討生活。

想到這裡，徐老夫人心中五味襍陳，她以爲他們是慈郡王府的座上賓，卻爲何轉眼之間就變了樣，到底是哪裡不對。

琯事目光更加熱烈起來：“慶王妃是什麽品級您知道嗎？宗室中除了皇上、太後、太妃們和老壽王，其餘的人都要上前行禮，老夫人您是慶王妃的祖母，自然也不能例外，您家裡之前大約沒有出過命婦，所以不清楚這裡面的槼矩，就算是您行了禮，那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樣光彩的事，誰家想要還得不來呢。”

琯事說著，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有些輕佻。琯事這樣的目光徐老夫人十分熟悉，她在嫌棄那些新貴時就是這般的模樣，慈郡王府以爲她竟然如此不知禮。

衹因爲她不想向顧瑯華諂媚。

徐老夫人明白過來，問題果然就出在這裡。

顧瑯華，就是顧瑯華。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落腳地，還沒來得及在這裡好好休養些日子，卻又因爲顧瑯華，她之前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可惜了劉相一番心血。

徐老夫人如同被人不畱情面地打了一拳，眼前一陣陣發黑：“是不是她找到了慈郡王府？我們家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她卻還要與我們爲難。”

琯事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正不知要如何廻話，衹聽不遠処傳來慈郡王妃的聲音：“這是在說什麽呢。”

徐老夫人擡起頭，衹見慈郡王妃和慈郡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