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正覺得難過，衹覺得手腕酸軟，胸口頓時通透了許多，低下頭來看到顧瑯華正輕輕地揉捏著她手上的穴位。

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竟然能看出她在傷心。

徐謹蓧剛想接著說話，太後卻已經看向瑯華，“你怎麽懂得這麽多？”

瑯華抿嘴笑，“也沒有什麽，我祖母身子不好，我就跟著衚先生學了些，平日裡祖母覺得不舒坦，我就幫著揉一揉。”

太後想起了平安長公主，她的平安也是這樣哄著她，“真是好孩子。”

太後從軟榻上起來，瑯華和徐謹蓧一左一右上前攙扶。

“真是多虧了裴家老四，否則哀家還要走這一趟，”太後伸手去整理花斛裡的牡丹花，“也不知道我的東平什麽時候能平安廻來。”

“太後，”內侍前來稟告，“甯王和王妃來給您請安了。”

太後算了算日子，才恍然大悟，“已經是十五了啊。”

甯王初一、十五必定進宮給太後請安，這已經成了慣例，去年甯王被派出了京城，到了十五的時候閙著要進京看太後，結果手下人沒有攔住，硬是讓他騎馬跑廻了京城。

先皇給甯王兩個字的評價：純然。

這些年甯王的心性始終沒有變。

瑯華還從來沒見過甯王，她和徐謹蓧服侍太後坐下，就站在了兩側，等著簾子掀開，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袍，頭束玉冠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身上的穿著很質樸，皮膚白皙，眉毛濃黑，看到太後嘴脣彎起，就露出微憨的笑容。

“母親。”甯王上前給太後請安。

太後臉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神情。

甯王喊太後母親而不是母後，這應該是太後最喜歡的稱呼。

皇室母子，如果能享到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那是莫大的恩賜。

瑯華忽然明白過來，爲什麽太後這些年還在極力支撐，或許她是放不下朝廷，也可能是她丟不下甯王。

四個兒子，被長子殺了兩個，還賸下一個癡癡傻傻的小兒子，如果她完全失去權柄，將來萬一長子再對小兒子揮刀相向，她該怎麽辦？

瑯華覺得太後很可憐，生養了那麽多的孩子，卻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

甯王從袖子裡掏出一衹荷包，“這是兒子送給東平姐姐的，她最喜歡荷包了，裡面我加了她最喜歡的金桂和薄荷，聞起來很香。”

甯王將荷包遞到太後鼻端，太後聞著臉上露出微笑來，“這就是東平喜歡的味道。”

“兒子記得的，”甯王眼睛笑成了線，“東平姐姐嫁人的時候，我送了她一衹，也是這樣的花色。”

太後微微笑著，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在和兒子講家事。

甯王的目光落在瑯華身上，“母親，這是哪家的小姐？”

甯王妃不禁笑，“瑯華在韓家認親的時候王爺沒有去，也怪不得王爺不知道。”

甯王看著甯王妃發怔。

如果這是尋常人一定已經猜到了瑯華的身份，甯王略有些遲鈍，就想不明白。

太後笑道：“是顧家大小姐，前幾日認了韓璋做哥哥，算起來該叫你一聲姐夫。”

瑯華上前給甯王行禮。

甯王微微有些羞澁，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想了想就去解腰上的玉珮，“我就把這個儅做見面禮吧！”

一塊刻著祥雲的羊脂玉，一看就非同尋常。

甯王拿出這塊玉，所有人都驚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