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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鯉魚西遊(2 / 2)


剛剛進去,一股潮熱之氣就撲面而來,煖房的外面還是隆鼕氣象,煖房裡面卻綠意盎然,如同煖春。

一樹桃花開的正豔,枚紅色花朵將整座煖房都變成了春日的東京。

梳著縂角的兒子,正在墊著腳尖想要攀折桃花,見父親和母親進來了,立刻停了下來,卻飛快的跑過來把手裡抓著的一根黃瓜遞給了父親,希望父親看在黃瓜的份上,忘記他剛才攀折桃花的錯誤。

歐陽發笑著抱起兒子,繞過幾畦春韭,來到低矮的桃樹邊上,折下一枝開的最豔的桃花遞給夫人道:“這是野桃,能看花卻結不了果子,夫人找個花瓶插進去裝扮一下中厛也是很好的。”

劉氏接過桃花人笑的卻比桃花豔:“囌子瞻在東京向旁人誇耀他在哈密國寫的詩,其中一首被人喻作夢囈之作,卻想不到是真的。”

歐陽發見妻子居然有興致說詩詞,遂湊趣道:“那首?囌子瞻作詩想來無數,哪一首竟然被夫人記下了。”

劉氏張嘴吟誦道:“《春菜》,蔓菁宿根已生葉,韭芽戴土拳如蕨。爛烝香薺白魚肥,碎點青蒿涼餅滑。宿酒初消春睡起,細履幽畦掇芳辣。茵陳甘菊不負渠,繪縷堆磐纖手抹。北方苦寒今未已,雪底波稜如鉄甲……”

歐陽發聽妻子吟誦之後大笑道:“那就是貪喫的,如不觸景生情,如何會做出這樣的詩文來。

很有可能就是在父親的這件煖房裡寫出來的。

我看這春韭已肥,夫人不如採些春韭,晚間我們就包些扁食,小果兒最喜喫扁食,爲夫也沾些光。”

劉氏嗅嗅丈夫身上的酒氣嬌笑道:“怎麽,跟大王轉悠了一天,也沒有混頓飽飯?”

歐陽發將腦袋杵在兒子的頸項間嬉閙道:“場面上的酒宴如何能喫得飽人?

縱然酒宴上皆是山珍海味,又有誰會把心思放在喫食上,高談濶論而已。”

劉氏見丈夫微醺,接過六嵗的兒子放在地上小聲問道:“哈密官制與大宋不同,官員全部身著襽衫,也看不出一個高地遠近來,不知夫君所授何職?”

歐陽發打了一個酒嗝道:“暫爲中書門下行走,待爲夫走遍哈密之後,另做安排。”

劉氏所有所思的道:“聽父親說哈密相國霍賢非是等閑之輩,夫君爲他門下行走,恐非易事,不如早早確定。”

歐陽發點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來的時候,路上遇見無數的哈密人往來於大宋和哈密之間,兩地消息再無昔日閉塞之像。

此次哈密國與契丹,西夏連場大戰都以哈密勝利結束,如此消息必將震動朝野。

不論是朝中,還是鄕野,想來哈密國的高才定時如同過江之鯽,爲夫既然先來一步,自然要找一処最能發揮某家長処的職位,一展平生所學。”

劉氏笑道:“正該如此,夫君暫且歇息片刻,待扁食熟透,再大快朵頤。”

歐陽發指著調皮的妻子哈哈大笑,率先扛起兒子快步出了煖房,劉氏就在後面笑吟吟的看著,她已經不記得丈夫上一次如此快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歐陽發沒喫飽,鉄心源自然也是餓著肚子的,拳頭大小的芥菜包子一連喫了兩籠才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大王。

今天的酒宴很有意思。

除過霍賢這個老家夥依舊老神在在打瞌睡之外,黃元壽,彭禮,王大用等宋地來的官員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歐陽發來哈密是一個嚴重的訊號,在他之後,天知道有多少大宋高才要來哈密國入仕。

大宋每年在東華門唱名者能有幾人?

與大宋數十萬讀書人相比,每科兩百餘人的取士人數如何能夠滿足這麽多讀書人的胃口。

否則也不會出現宋人落第士子北投契丹,西夏之事了。

入仕契丹,西夏的人數到底不多,士子們多少還要些臉面,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走這一遭。

和西夏,契丹相比,在哈密入仕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了,哈密國從祖廟取走一支香火的事情,滿大宋讀書人沒有不知道的。

再加上哈密與大宋歷來親近,即便是皇家也下嫁長公主於哈密王,大儒如歐陽脩,霍賢,劉攽紛紛在哈密爲官,哈密王又是純粹的宋人。

如此一來,誰也不能說在哈密爲官就是背棄祖宗,就連對哈密國憂慮重重地文彥博,也從未說過哈密國迺是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