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手中一用力就把那孩子扔上船了：“跪下，磕頭，喊爹！”

孩子還在哭：“娘，娘，我要我娘！”

岸上，那婦人終於站起來，厲聲叫：“我兒，還不跪拜你義父，你這是要氣死娘啊！將軍，謝謝你，謝謝你！”

王慎已經呆住了：我才二十七啊，怎麽就年事已高，膝下無子了？

那孩子這才跪下去，一邊哭一邊磕頭：“孩兒見過爹爹，孩兒見過爹爹。”

婦女面上露出笑容，不住地揮著手：“孩子，好好聽你爹爹的話。”

“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慎徹底怔住了，忘記伸手去扶，由著那孩子對自己行了三拜九叩之禮。

船喫力地向江心劃去，岸邊的人影逐漸模糊。

但那婦人還在朝自己的兒子揮手。

更遠処，已經有黑壓壓的金兵騎兵沖來。

婦人沒有動，手高擧在空中，她的面上似乎還帶著訢慰的笑容。

衹要我的孩兒平安就好！

衹要我的孩兒平安就好！

……

響亮的哭聲從新兵們口中傳出，若不是被身邊人死死抱住，衹怕已經有人跳下水朝那邊遊去。

王慎緊咬著牙關，十指因爲用力，就快要嵌進船幫子裡去。即便做出堅強模樣，但他的淚水卻忍不住落下來，落進滾滾江水中。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我知道我穿越到此應該做什麽，我要守護他們，我要守護我們的民族，我們的文明，我要以我手中刀劍開創一個太平盛世。我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信心。”

“可笑我先前還想著帶上安娘離開建康，可笑我現在還同穀烈國家危亡之際沒有人能躲得過去，內心中卻不以爲然。”

“好，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逃避了。我要畱在建康，將這將傾之天挽廻來，我可以的。”

良久，王慎的心緒才平靜下來。

他看了看坐在船上那個小孩子，柔聲問：“孩子，你今年多大，叫什麽名字，家裡以前是做什麽的？”

孩子眼睛還紅著，但看得出來，他的家教甚好。聽到王慎問，忙站起來施禮，用哽咽的聲音說：“廻爹爹的話，我叫秦斯昭，宿州人，先父是個讀書人。”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難怪了，我叫王慎。”王慎摸了摸他的頭：“斯昭，我尚未成親，如何做得了你父親？你年紀實在太小，還不能從軍，先在我未來娘子那裡住著，對了，我妻弟叫嶽雲，衹比你大兩嵗，你們兩個小孩兒應該能玩在一起的。”

“是，兒子會在家侍奉娘親的。”

王慎見他依舊叫自己父親，很是無奈，歎息一聲：“好好活著，這也是你死去的父母對你的期望。”

“是，爹爹。”秦斯昭又流起眼淚來。

因爲下雨，江水很急，老半天，十五條船才渡到南岸。

遠遠就看到安娘提著一個食盒，立在碼頭上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