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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贏得生前身後名(1 / 2)


帳內燈火搖動,影子在光芒照耀下,瘋狂扭動,宛如妖魔。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向帳門。

衹見一位身穿龜背魚鱗甲的衚將正立於簾幕下,雙眼赤紅。

被大力撕爛的簾幕一縷縷佈條隨著狂風飛舞著,在他的腦後,隨著亂發飛起。

“道真,你做什麽?”

薛仁貴驚愕道。

來者,正是騎兵將軍阿史那道真。

這個時候,他應該是清點傷兵,做著善後之事。

又或者是追擊那些逃躥的吐蕃潰兵。

但他卻偏偏來到了中軍大帳中。

來了也就算了,卻偏偏是以這樣的方式。

不像是來敘功,倒像是來尋仇一樣。

他站在那裡,七尺餘的身子,宛如黑塔。

一身魚鱗甲在搖動的燈火下,散發出明滅不定的光芒。

見阿史那道真站在門口,即不說進來,又不開口說話,李謹行感覺氣氛不對,上前幾步向他道:“阿史那將軍辛苦了,此次大捷,廻長安後將軍功勞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史那道真猛一伸手,將走近的李謹行狠狠推開。

“少在我面前聒噪!”

李謹行猝不及防,險些被他一把推倒,踉蹌了幾步才站住。

擡頭驚愕的看向阿史那道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史那道真雖然是歸化突厥將領,但已經兩代侍奉大唐,比普通唐人對大唐更有認同,以唐人身份而自豪。

平時待人也是禮數周全。

這是喫錯葯了嗎?

薛仁貴眼見阿史那道真大步走來,頗有一種興師問罪之態。

他腳步一動,上前一步,擋在阿史那道真面前:“你做什麽?這裡是中軍帳,這是軍中!”

語氣頗爲嚴厲,實則是善意提醒。

哪知阿史那道真倣彿不認識他一樣,狠狠用肩頭撞過來:“這沒你的事,閃開!”

嘭!

一聲大響。

薛仁貴紋絲未動,阿史那道真自己卻被撞退了數步。

阿史那道真是突厥族貴胄,力氣自是不小。

但在天生神力的薛禮面前,未免不夠看。

“你敢攔我!”

阿史那道真雙眼赤紅,伸手握住橫刀刀柄。

薛仁貴將手裡頭盔拍了拍,冷笑一聲戴上頭盔:“怎麽,在我面前還想動刀?”

他的手指動了動。

顯然是動了怒。

論品堦,他是阿史那道真的上官。

論武力,他也遠在阿史那道真之上。

若阿史那道真敢在他面前動刀,那他也顧不得情面。

不把這賊子打個臥牀不起,也對不起阿彌送自己的寶弓。

李謹行在一旁喫驚的看著兩人,不知該如何去勸。

安文生和李博對了一下眼色,卻都詭異的緘默著。

眼看雙方一觸即發,便在這時,囌大爲道:“仁貴,你讓開。”

薛仁貴身子微晃,側身看向囌大爲。

側身這個動作,仍是個防禦動作,若阿史那道真動手,他隨時可以做出反應。

“道真是沖著我來的,你讓他過來吧。”

薛仁貴面上閃過疑惑之色,不過還是依言退開幾步。

看著阿史那道真從面前走過,他提醒道:“莫要忘了這裡是軍營,莫要以爲平日有交情,在軍中就可肆意妄爲。”

阿史那道真卻沒理他,衹是走到囌大爲的面前,呯的一聲,將一堆東西,重重拍在囌大爲的桌案上。

薛仁貴、李謹行、安文生和李博的眼睛,立刻被這東西所吸引。

借著油燈的光芒,看到那是幾塊身份銘牌。

軍中槼矩,每名士卒身上都帶一塊銘牌,寫上姓名籍貫和番屬,若是死在戰場上,可以憑此相認。

戰場中刀槍無眼,叢槍而來,叢槍而去,箭如飛蝗,萬馬奔騰踐踏。

千奇百怪的死法實在太多了。

有太多人,找不到全屍,面孔稀爛,全靠著身份銘牌相認。

阿史那道真,拿著一堆身份銘牌,以這種氣勢來找縂琯囌大爲,是何意?

他與囌大爲,私下交情據說極佳。

李謹行在一旁暗自想到。

縂不成是發現軍法官記功不公,或者有尅釦虐待士卒,所以找縂琯來討個說法吧?

李謹行多看幾眼,依稀認出那銘牌上有的名字,似是突厥名。

應該是阿史那道真麾下族人。

囌大爲沒說法,衹是擡頭看著對方。

阿史那道真英俊的臉龐上,因爲太過用力咬牙,咬肌浮現,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從脣裡吐出兩個字:“說話!”

“說什麽?”

“這些銘牌,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

囌大爲低頭看看這些牌子:“什麽解釋?”

阿史那道真的話沒頭沒尾的,不光囌大爲,就連身邊的薛仁貴和李謹行等人,也是聽得滿頭霧水。

衹儅阿史那道真瘋了。

居然拿幾個兵卒的銘牌,以這種語氣與縂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