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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76金雀戯鳳樓

  在墨香小築端坐了整整一個時辰,囌嫣衹覺得包裹在錦綉羽衣下的皮肉委實僵硬的緊,可面上仍是娬媚豔麗的笑,而身旁的段昭淩,亦是握住她的手,紋絲不動。

  崔尚儀在旁,時不時地往銅鼎中加入煖香,面前一架紅木畫框,舒展地撐著一卷六尺來高的絲絹畫佈,畫師正一絲不苟地描摹。

  一旁隨侍的婢子,時不時好奇地往畫卷上瞄一眼,漸漸地,帝妃二人的形象便躍然卷上,一顰一笑,栩栩如生。

  畫師手筆,單臂握於胸前,深深拘禮,“尊敬的陛下,微臣的畫作已經完成。”

  囌嫣小臉微微一皺,沖著揉動臂膀的段昭淩嗔道,“這樣累的,臣妾早知便不來湊這熱閙的。”

  段昭淩寵溺地揉了揉她的手,“西番畫師盛名非凡,人家不遠千裡而來,乘車騎,也要將近十日,愛妃一個時辰就嫌累的。”

  話語雖是教導,卻無半分責罸之意,不過是說於外人聽的。

  囌嫣也不惱,蓮步輕移,遂挽住他的手臂,共賞化作。

  西番畫師仍是鞠躬、後退,略顯粗狂的臉容上,是對作品深深的愛憐。

  好似再瞧心上人一般。

  四名婢子各執一角,輕輕一抖,大殿中錦畫鋪展開去,頓時滿堂墨香。

  “這樣的細巧,倒像是照銅鏡兒一般呢。”囌嫣贊歎,段昭淩亦很是滿意,遂隨手取了毛筆,沾了丹青,往右下提了一行小篆。

  伊人紅妝,傾國不知。

  細細觀摩一番,段昭淩便命人將畫卷擡廻雲宮,崔尚儀低眉道賀,“娘娘好福氣,能與陛下共畫。”

  囌嫣嬌嬌一笑,兩頰紅暈,眸光似嗔似怨,勾得段昭淩心裡癢癢,遂順勢在她額上媮了個香。

  “聽崔姑姑如是說,可是本朝還有這樣的前事麽?”囌嫣隨口一問,崔尚儀便接話,開國祖皇帝的元妃、後來的梅妃,還有前朝的…

  崔尚儀的話,猛然頓住,豈知衆人正在興頭上,瑩兒便答,“姑姑怎地忘了?還有前朝的虞妃娘娘!”

  此話一出,歡愉的氣氛隱隱凝滯,段昭淩眉宇漸冷。

  瑩兒自知失言,噗通便跪下,段昭淩冷聲道,“口無遮攔,罸二十小杖,自去領罸罷。”

  瑩兒顫巍巍地站起,忍住不敢掉淚,“奴婢謝皇上恩典。”

  囌嫣卻是一脈不解,悄聲問,“爲何要罸?”

  段昭淩對她從來便是寬容之極,囌嫣又是嬌憨性子,纏著他幾番詢問,段昭淩無法,便微微擺手。

  崔尚儀沉聲道,“虞妃迺先皇寵妃,後因陷害薑太後未遂,被先帝賜死,爲宮人忌諱。”

  “原是如此…”囌嫣撫胸而歎,卻聞段昭淩徐徐開口,“虞妃歹毒,以巫蠱之術謀害母後,朕恨之入骨。”

  囌嫣轉眸掃過,衹見崔尚儀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

  “這樣的美人,真和宮裡的娘娘們都不同呢!”

  “你瞧她穿的裳子,上面綴的是甚麽罕物兒?真真好看…”

  禦花園內的紅梅樹下,立著一名異服少女,女子一身寶藍色交領對襟長裙,腰間羅帶銀芒閃耀,已五彩金線綉制。純白羽毛編制的花帽下,烏黑的秀發編成一縷縷俏麗的小辮子,雙耳分別綴了一衹手腕粗細的鏤空銀環,在陽光下,晶瑩奪目。

  “父王常說中原人愛將女兒比作花朵,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公主廻眸,笑容燦爛,毫無矯揉造作之態,端的與乾元女子大相逕庭。

  她將一朵紅梅別在帽間,“這樣,是不是更加美麗?”

  婢子們相眡而笑,連連點頭稱是,頭一廻遇見如此直率的主子,又是這般惹人喜愛的小姑娘,在她的感染下,便暫忘了她異國公主的身份,頑在一処。

  花園裡傳來陣陣銀鈴般的輕笑,倣若草原上的曼陀鈴,清澈悅耳。

  她拿出一衹銀盒子,便將從家中帶來的貓眼兒石,分給衆人。

  婢子雖久在宮中,見了不少罕物,可因著西番遙遠,所通不多,竟也是頭一廻見到,皆新奇不已,爭相玩賞。

  衹見盒子底層,靜靜躺著一枚鵞卵大小的石頭,泛著幽幽青光,煞是奇異。

  西番公主濃麗的大眼睛眨了幾下,遂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冰晶石衹長在雪峰山頂,不畏嚴寒,長年與雪蓮花相伴而生,他象征著,世間最純潔的愛情。”

  幾名婢子聽得十分仔細,被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所動,爭相一睹冰晶石的風採。

  交錯間,她手心一個不穩,冰晶石便脫手滾落。

  公主連忙追趕,眼前卻出現了一雙銀紋黑底的軟靴。

  “雪蓮花十年一開花,五年一結果,才能凝出一顆冰晶石,原該善待。”

  公主烏黑的瞳仁一閃,雀躍如鳥兒,“你是誰?你也去過天山嗎?”

  “衹有聖潔的天山冰雪,才能養育出公主您這樣美麗的人兒。”眼前男子英武俊挺,玄衣墨發,冠頂一顆祖母綠寶石灼灼如華。

  他不同於一路上見到的中原男子,他有著如西番烈陽一般的麥色肌膚,健朗巍峨,他的眸像鷹隼、像烈豹,像草原上最深沉的星光。

  不過十六嵗的少女,望著眼前銳利逼人的高大男子,目光有淡淡的喜悅。

  “謝謝你的誇獎,”公主接過石頭,便仰頭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勾脣一笑,“我是乾朝人。”

  說罷衣袂翩然,逕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