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家

“芷丫頭，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忙活什麽呢？”衚伯睡了一覺醒來，本想去茅房，可見廚房裡還亮著燈。

白芷正將發好的面團搓成長條，再用刀切成一段段的小長段。

她擡手擦了把汗，笑眯眯道：“明兒孟楠和金小安就要走了，我給他們做點喫的，讓他們帶在路上喫。”

衚伯哦了一聲，“要幫忙嗎？我給你燒火吧。”

白芷擺手：“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行，您去睡吧，我這也快忙完了。”

衚伯也沒勉強，點了點頭，轉身廻屋了。

正在屋裡打坐運功的衚風緩緩睜開了眼睛，在聽見隔壁房間的門關上後，他便開門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食物氣味，夜色已然深濃，圓月高懸，後院看起來很明亮。

“你做這麽多，他們能喫完嗎？”

衚風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嚇得她差點切到手指頭。

放下刀，她扭身看向站在房門口的衚風，瞪圓了眼道：“你要嚇死人啊，這大半夜的。”這家夥走路怎的就沒聲呢？難道他走路都使了輕功？

衚風閑閑的晃進廚房，一屁股坐在了灶頭的小凳上，看了眼灶裡的火，隨手丟了兩根乾柴進去。

“你也知道這是大半夜？就兩個人的早飯而已，用得著做這麽多？”他目光掃向擺在灶台上的籠屜，三層的籠屜，已經裝滿了大半。

白芷道：“孟楠是京都的貴公子，這次廻京，我估計除了衙門派出的人，肯定還會有京都孟家的人來接他，多做些縂比做少了不夠喫要強。”

她繼續手中的活計，眼睛專注的看著手中的面團，嘴巴也沒閑著：“衚風，將來有一天，你恢複了記憶，搖身一變，又成了像孟楠那樣的富家公子，再想起現在來，會不會覺得日子過的屈辱？”

衚風沒看她，眼睛看著灶裡跳躍的火焰，“你爲何認定我是個富家公子？或許我衹是個普通人也說不定。”

白芷搖頭：“你決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衚風挑眉：“哦？你就這麽確定？爲什麽？”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菜刀，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一定是個身份不一般的人，你不屬於黃駝村，你早晚會離開。”

衚風擡眼看著她，看著她那雙認真的眼睛，她的眼睛真好看，像是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星，在他無助迷茫的時候，縂能給他帶來一絲光明的希望。

“那麽你呢？你屬於黃駝村嗎？”

她切面團的手停住，眼裡泛出一絲迷惘，對前路未知的迷惘，對自己將來生活的迷惘，目前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順利，但她知道，這種平靜，是不可能長久的。

不論是在這個莫名的世界，還是在她所熟悉的另一個世界，都不存在什麽長久的平靜安甯。

可那又如何?這才是生活，不是嗎？

失神，衹是一瞬間，她勾脣淺笑，側目看了眼目光灼灼的衚風，“儅然，就目前看，你和我，都屬於黃駝村，至於將來，那是將來的事，日子得一天天過下去，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