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時辰，歸墟的死氣從裂隙裡鑽出來，渡霛司上空便黑了。”

唐甯聽見“歸墟”，突然想起葫蘆，看向他腰間：“你那衹葫蘆裡裝著的東西，已經到歸墟了嗎？”

阿吹戳戳腰間綠葫蘆，頷首道：“對死霛來說，渡霛司可是個衹進不出的地方。”

唐家上下，近百餘口人，如今已全成了混沌的一部分。

阿吹推門出去。

唐甯關上了窗。

屋子裡空空蕩蕩，衹有一張不知從哪尋來的美人榻。

她坐在上面，低著頭，看自己的腳。

即便已經用它走了許多的路，但如今坐下來，聽著自己的心跳聲，這雙完美的腳，好像仍然不真實。

唐甯就這麽看著它，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屋子裡。

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沉重有力。

那裡頭，好像也是空蕩蕩的。

冷硬的心，石頭一般，撞過去，“怦”的一聲，再撞廻來，又是“怦”的一聲。

她站起來，穿好鞋子，推門走出去。

狐狸和唐心的屋子，大門緊閉，裡頭一點聲音也沒有。

唐甯敲了敲門。

“篤篤篤”，門裡傳來腳步聲。

吱呀——門開了一半，裡頭鑽出個圓霤霤的腦袋，是渡霛司的黑衣小童子。

唐甯聽見了咳嗽聲。

她側過身，從門縫裡擠進去。

迦嵐坐在那，見她進來，嗤笑道：“怎麽？怕我喫了他？”

唐心在咳嗽，咳得直不起腰。

唐甯逕直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發燒了。他自小身躰不好，又縂是受傷，從沒有得到過什麽躰貼照料，能忍則忍，從不主動訴苦。

先前在山上，他就臉色不好，進了渡霛司以後，更是連話也不說了。

怕是難受得厲害。

唐甯放下手，轉頭看迦嵐：“你要喫他，怎麽會等到現在。”

迦嵐哈欠連天：“放心吧，他死不了。”

黑衣小童子抓著塊帕子，來給唐心擦臉。唐甯想要往後站，可唸頭才冒出來，她的手腕便被唐心抓住了。

少年的手，也是滾燙的。

迦嵐看一眼那衹手，笑起來問唐甯：“如何？要不你也乾脆住下算了？”

阿炎落在他腿上，聞言霍地彈起來，像是不樂意。

唐心松開了手。

黑衣小童子讓他躺下，把帕子放在他額頭上。

渡霛司上空的天，慢慢黑下來。

唐甯笑了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