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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2 / 2)

侯显笑着躬身道别,上马离开。

送走了侯显,孟清和回到三堂厢房,坐在桌边,看着并排摆着的两个好官印,叹息一声,先是郑和,再来侯显,早晚有一天,自己会顶着个“宦官之友”的大帽子,被文官口诛笔伐。若有幸被载入史书,有九成的可能被归入佞臣一类。

为了有个好名声,就和宦官划清距离?

孟清和摇了摇头,他不是古人,后世名声如何对他不重要,活着才是实际。

为了名声,各种傻缺,打死他也不干!

何况,较真起来,永乐朝的宦官名声算不上差。

洪武和永乐帝时期的宦官,越是贴身伺候的,越是爷们。尤其是永乐朝,如郑和,侯显,白彦回等,都跟随永乐帝上过战场,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经历过大阵仗。

论军事素养和个人能力,并不逊色于优秀的武官。所以,才会有侯显出塞,郑和王景弘下西洋的壮举。

但成功的独特处,就在于不可复制。

洪武朝的宦官听话,永乐朝的宦官彪悍,在这之后,除了主持修建北京九门城楼的阮安,明朝的宦官基本同奸佞直接挂钩。

东厂西厂,王振魏忠贤,全都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不过,在李闯攻进京城,崇祯走投无路时,最后拿起武器保卫皇宫的,只有宦官,陪崇祯到最后的,也是宦官。

一饮一啄,冷暖自知。

宦官为祸不假,但将宦官推到台面上,与文臣相争的却是皇帝。

这背后有太多权谋倾轧和无奈不能诉之于口。

永乐帝是马上皇帝,有他在,没人能翻起浪花。武官不行,文臣同样不行。他的继承者却不一样。为压制日渐膨胀的文官势力,只能推出宦官和文官角力。

发起者和倡导者就是仁宗的儿子,永乐帝的孙子,明宣宗朱瞻基。

按照后世的说法,还没君主立宪呢,就想把皇帝架空,中旨不当回事,当真不把豆包当干粮!

于是,宦官集团崛起了。联合永乐朝重建的锦衣卫,同文官集团展开了不屈不挠的集体掐架和政-治-斗争,成为了明朝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尽管,这风景实在算不上好。

想到这里,孟清和无奈叹息。以他往日行事,以及同宦官的关系,想不被归入佞臣也难。

谁让记载历史的笔掌握在文官的手里,皇帝都能骂出X,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伯爵。

孟清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既然注定要被视做佞幸,那就佞幸到底!

掐架?

他从来就不惧!

当日,沈瑄难得没加班。

策马走在街上,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

天色已暗,除了巡逻的校尉,几乎没什么光亮。

行到中途,沈瑄突然停住。

不远处,孟清和正披着斗篷,提着灯笼立在雪中。

一瞬间,暖流冲刷过心头,沈瑄拽紧了缰绳,策马快走几步,距孟清和五步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怎么在这里?”

“等侯爷。”孟清和搓搓手,哈了一口气,“遇上喜事,高兴,想请侯爷过府一叙。”

沈瑄挑眉,握住孟清和的手,“等了很久?”

“没有。”借着斗篷的遮掩,孟清和反握住沈瑄的手,指间划过掌心,笑弯了双眼,“只是没想到会下雪,幸亏侯爷回来得快。”

乌黑的眸子有瞬间闪动,沈瑄放开孟清和的手,顺势拉了拉他身上的斗篷,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边,“如此看来,十二郎的心情果真是不错。”

孟清和咧咧嘴,尽量控制住不去捂耳朵。

视线扫过身边的亲卫,亲卫正一脸肃然,警惕宵小中。

嘴角抽了抽,不觉得太刻意了点?

再看沈瑄的亲卫,也一样。

孟十二郎抬头望天,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笨蛋会传染?

天知道。

有兴宁伯中途劫道,定远侯自然没有回家。

伯爵府内,锅里的浓汤已经滚了三滚,片好的羊肉和切成片的白菜萝卜摆了满满几大盘。冻成块状的豆腐直接小半桶。按照沈瑄和孟清和的饭量,这些还不一定能吃饱。

冬天就该吃火锅。

满满煮上一大锅,虽然没有辣椒,熬煮的高汤同样美味,香气扑鼻。

孟清和没准备酒,两人就只是吃肉扒饭。

没过多久,盘子就空了。

一整头羊羔,大半都进了沈瑄的肚子。

饭后,孟清和又拉着沈瑄消食,转悠了几圈,直到送上的茶水变温才停下。

沈瑄坐到桌旁,倒好的茶水立刻奉上。

看一眼孟清和,接过茶杯,抿一口,点点头,“好茶。”

然后不再出声,继续喝茶。

“侯爷。”

“恩?”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不能。”

“……”

孟清和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沈瑄单手托着茶盏,悠然自得。

良久,孟清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侯爷,你知道我请你帮什么忙?”

“不知。”

不知道还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一声轻响,茶盏放下。

修长的手指挑起孟清和的下巴,俊雅的面容迫近,黑色的双眸中清晰映出了孟清和的影子。

孟十二郎的心率又开始飞飙。

“十二郎言喜事,请瑄过府,瑄本心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流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不想却是如此?”

孟清和眨眼。

“十二郎的事,即是瑄之事。十二郎可明了?”

“不是!”孟清和忙摇头,这误会太大了,“我不是……”

“十二郎不必多言。”沈瑄轻轻摇头,收回了扣在孟清和下颌的手。

孟清和急了,一下抓住沈瑄的手腕,恶狠狠道:“我说不是!“

沈瑄仍是不说话。

孟清和抓抓头,“我是真有高兴事,陛下已命我官复原职,仍镇守大宁。收回官印,我第一个就想让侯爷知道。不然也不会冒雪等在路口。”

他吃饱了撑得半夜跑去吹风!

“那……”

“陛下还令我兼任鸿胪寺左少卿。”孟清和夺过沈瑄的茶杯,一口饮尽,“什么时候把会同馆里的那几位送走,才能卸任回大宁。”

“所以?”

“所以才想找侯爷说说。”孟清和砰的将茶杯放下,觉得不解气,又抓过沈瑄亲了一口,“这件事,除了侯爷,我没旁人可以说。我想请侯爷帮忙,更想见你,不行吗?!我……”

余下的话,孟清和说不出来了。

唇被堵住,他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

轰的一下,后颈和耳根一起红了。

脑袋轰鸣的结果是,压根没发现,侯二代托着他的后颈,嘴角渐渐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