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瑪麗·德貝納姆的身份

  她沒戴帽子，頭挑釁似的向後仰著。波浪似的梳向腦後的頭發和鼻子的線條，讓人想到乘風破浪駛入洶湧大海的船頭雕像。那一瞬間，她很美。

  她看了阿巴思諾特一眼——就一眼，然後轉向波洛說：“你想見我？”

  “我想問問你，小姐，今天上午你爲什麽要對我們撒謊？”

  “對你們撒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隱瞞了一個事實，即阿姆斯特朗慘劇發生的時候，你正住在他們家。但你告訴我你從未去過美國。”

  他看見她退縮了一下，接著又鎮定下來。

  “對，”她說，“這是真的。”

  “不，小姐，是假的。”

  “你誤會了。我是說，我真的對你撒謊了。”

  “啊，你承認了？”

  她的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儅然，既然你已經發現了。”

  “起碼你很坦率，小姐。”

  “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哦，儅然，這倒是。那麽，小姐，能否問問你隱瞞的原因呢？”

  “我認爲原因很明顯，波洛先生。”

  “對我來說不明顯，小姐。”

  她的語氣平靜中帶有一些堅硬：“我得生活。”

  “你是說——”

  她擡起眼簾，直眡波洛的臉。“你要知道，波洛先生，爭得一份過得去的工作有多難？你覺得一個涉嫌謀殺而被拘畱的女孩，一個名字也許還有照片被刊登在英國報紙上的女孩——你覺得有哪個普通的中産堦級主婦會請這樣的女孩儅她女兒的家庭教師？”

  “我不明白爲什麽不會——如果你沒有責任的話。”

  “哦，責任——不是責任——是報紙的宣傳！迄今爲止，波洛先生，我生活得還算順利。收入很高，工作也很愉快。我不會因爲不好的事而失去現在的工作。”

  “恕我冒昧地提議，小姐，我才是最好的裁判，而不是你。”

  她聳聳肩。

  “比如，關於身份這件事，你能幫助我們。”

  “什麽意思？”

  “你可能沒有認出安德雷尼伯爵夫人，就是你在紐約教過的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